跳出“絕對優勢”的認知誤區
——淺談對制電磁權的再認識
■談何易 葉巨翼
引言
當前，隨著電磁空間斗爭的日益激烈，在強調突出制電磁權地位作用的同時，對制電磁權概念的認識也需要隨戰爭形態變化而遞進。尤其應當注意在軍事斗爭實踐中避免陷入“絕對優勢”的認知誤區，認清只有準確有效地奪取和保持恰當的制電磁權，才能充分發揮其應有效益。
避免極端全局思維，注重動態塑造相對優勢
制電磁權是指作戰中在一定時空范圍內對電磁頻譜的控制權。其中，“一定時空”所界定的“局部”范圍，就是在強調要避免陷入“絕對掌控電磁優勢和電磁活動絕對自由”的誤區。
實際上，在電磁空間中，即使擁有全面壓倒性的戰技術優勢，也并不意味著就必然獲得戰場電磁活動的全面主動權。戰爭實踐中，往往只需要獲取局部電磁主動權，就能夠達成某項作戰目的。例如，科索沃戰爭中，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具備全面電磁優勢，但南聯盟卻能夠成功地把握短暫時間、具體作戰方向、很窄的頻譜范圍的電磁活動能力，成功擊落F-117隱身戰斗機。雖然處于絕對劣勢，南聯盟軍隊由于掌握了“關鍵局部”，從而打破了對方“不可戰勝”的神話?？梢钥闯?，雖然優勢方占據著整體制權，但劣勢方仍然有可能掌控局部主動權。
避免絕對化的極端全局思維，首先應注重把握戰爭的對抗性。戰爭的基本原則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轉換至電磁空間，突出表現為“保護自己，控制敵人”。敵對雙方在貫徹這一基本原則的過程中，必然導致持續不斷的對抗性。長時間、大范圍、全頻譜的掌控，難以在持續對抗中保持實現。找準敵方體系弱點，利用電磁空間開放性和易攻難守的特性，充分發揮己方戰技術水平，通過一個又一個局部小優勢爭奪，進而匯集成整體大優勢。其次，要善于利用作戰過程的動態化。電磁空間作戰滲透在現代戰場的各個領域，戰爭的“蓋然性”不斷推動著戰場不確定性的動態變化，進而推動著具體的、局部的主動權的改變。應該準確把握并利用好這種動態變化，實現對具體的局部的主動權的掌控。最后，要主動塑造戰場相對優勢。制電磁權本身并不能直接實現打贏目標，卻能為多域戰場塑造有利態勢，相對的電磁優勢能夠通過信息作用力級聯放大，最終影響戰場全局。這種相對優勢，就需要在組織多種作戰中，優先關注電磁空間的斗爭，充分利用和發揮時空、頻譜的機動性，積極主動地爭取具體時間、具體空間、具體頻段上的相對局部優勢，進而擴大相對優勢，以獲取戰場全面主動權。
避免簡單粗放思維，注重發揮電子對抗巧力
出于對絕對主動的追求，在電磁空間作戰中，作戰方極容易產生大功率全頻譜壓制的簡單粗放思維。指揮員需要系統全面地分析現代戰場制勝機理，并加以正確運用，避免陷入“暴力壓制就能獲得壓倒性優勢”的誤區。
由于電磁空間作戰的作戰層級和地理空間分布存在著較大模糊性，無論是實體毀傷、欺騙誘導，還是干擾壓制，其作戰對象都是敵方的信息系統及其信息活動。這些信息系統及其信息活動實質上聯結著敵方整個體系，具有多路徑、強互補、大冗余的特點。要奪取勝利，需要吃透其技術特性，把握其作戰特點，力爭以巧博大，破擊敵之體系。一是“壓、控、懾、毀”與“監、偵、布、防”一體。既要重視對具體目標的可靠攻擊壓制，也要重視立體監偵布防，以查清敵之體系漏洞，鞏固己之體系防護。二是“聚、散、聯、分”與“精、準、快、巧”一體。要在作戰全過程中合理統籌力量，聚合電磁空間體系作戰能力，把握重點聚優聚力，破敵節點優勢或關鍵技術支撐，精準快速破擊敵聯合作戰體系，分散布勢持續保持制權優勢，穩定有序展開復雜斗爭。三是“主、次、強、弱”與“先、后、新、舊”一體。電磁活動的突發性、關聯性十分突出，戰場電磁態勢瞬息萬變，多個電磁目標的地位作用、新舊交替各不相同，需要將電磁斗爭制勝機理與聯合作戰打贏目標緊密關聯，通過摸清電磁目標在敵聯合作戰體系中的具體作用，動態有序地做好目標規劃清單。
避免片面孤立思維，注重聯合造勢借力成勢
電磁優勢不一定必然導致戰場全面優勢，劣勢一方在科學指揮下也可以發起有效還擊，甚至配合其他作戰域的優勢發揮，來爭奪戰場有利態勢。在聯合作戰中，要避免陷入“制電磁權就是電磁空間自力自為”的誤區。
對電磁活動的偵攻控防，最終任務還是服務于聯合作戰。從目標感知到態勢融合，從有人/無人協同到智能自主，從作戰支援到體系貢獻，電磁空間作戰達成的作戰目的看上去是“影響、擾亂、破壞或者剝奪敵方電子信息系統及其信息活動”。從聯合作戰電磁任務規劃上看，則必然植根于對敵整體能力的削弱和對己整體能力的防護。為此，一方面要聯合各軍兵種電磁資源共同造勢，將電磁空間斗爭轉換為關乎各軍兵種作戰效能發揮、支撐聯合作戰整體能力形成的關鍵作戰域，統一籌劃、統一部署、統一行動。戰前聯合隱蔽聯合示形，造“電磁迷霧”之勢；啟戰之時有序展開偵、擾、毀、防行動，快速塑“先聲奪人”之勢；戰中，以聯合作戰整體態勢爭奪為目的，靈活指揮、精準控制、密切協同，鞏固發展既有優勢。另一方面，要從聯合作戰整體態勢有利發展的角度，注意電磁域與其他作戰域之間的相互配合、優劣互補?；ソ璞舜藘瀯?，共同強化聯合作戰整體優勢。兵力突不進時，火力夠不著時，要借電磁優勢弱化敵方作戰體系，制造空隙、缺口；電磁壓不住、不夠用時，需要借兵力優勢抵近施擾，借火力優勢優先打擊敵輻射源或通信節點。
避免唯技術論思維，注重戰術技術的融合增效
雖說技術決定戰術，但主觀能動的戰術運用，仍然能夠在沒有形成技術代差的前提下，彌補技術上的相對劣勢。因此，要避免陷入“脫離現實盲目追求技術優勢”的誤區。
電磁活動固然需要技術支撐，但技術只能賦予其功能，還需要有機融入到相應的聯合作戰行動中，才能最終體現其價值和作用。在這種廣泛、普遍、多樣的融合過程中，尋找發現薄弱環節，并擇定相應的電磁手段和目標，在合適的時間、空間、頻段以及調制樣式內采取主動靈活的戰略戰術，就能夠更加準確高效地展開電磁斗爭。一要注重情報融合。平時，長期持續、全面監測潛在對手和預設戰場的電磁活動情況，是指導備戰訓練、檢驗驗證戰法的前提，也是有針對性地發展技術，彌補技術劣勢的必要。戰時，及時、準確地掌握電磁情報，不僅能夠在電磁空間作戰中掌握先機，以積極主動的行動彌補技術劣勢，還能夠通過電磁情報與其他情報的融合印證，發現并掌握敵方電磁活動與其他作戰行動關聯要害，進而指引己方的兵力火力行動，跨域協同打擊敵電磁目標實體及其平臺，將其他作戰域的優勢轉化為電磁空間優勢。二要注重謀略靠前。在電磁空間的激烈對抗中，先進技術能夠賦予更大的戰術靈活性，但也很難從根本上有效克服無形空間斗爭所特有的作戰效能評估困難、作戰效果間接反映等先天不足。技術劣勢方更應該注重發揮主觀能動性，預有準備地提前籌劃各作戰域的相關行動，增大敵電磁行動難度，從而相對削弱甚至部分抵消敵方技術優勢。也就是說，雖然消除“戰爭迷霧”是應用發展電磁活動的初衷，但激烈的對抗也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電磁迷霧”同樣也會反作用于技術優勢方。三要注重體系制勝。要從作戰全局出發考慮電磁域跨域協同“聯合打、打聯合”的地位作用。首先是以點帶面，突出敵方指揮機構、通信節點、重要基礎設施、雷達站等高敏感目標與作戰要素的關聯性，找準薄弱環節破敵體系，以形成和發揮技術、戰術的融合作用。其次是聚力融合，既要加強情報關聯，又要突出態勢融合；既要集中優勢武器，又要兼顧支援保障；既要借助技術取勝，又要運用戰術巧勝。最后是突出協同，兼顧攻防主體，劃分不同作戰階段，以不同的行動特點、裝備技術水平、效能分析為牽引，圍繞作戰目標建立多域協同合力，把握多維作戰平臺之間的有效聯結，催生電磁與兵力火力的跨域融合，最大限度地形成和發揮聯合作戰整體效能。
